本帖最后由 元锐 于 2023-5-25 11:46 编辑
夕阳下的雾霾
(二)
雨春客气的和村干部道别,跨上摩托车,在机声启动中回过头来,支书很有官场做派的朝他挥挥手。当他俩心急火燎的赶回小镇扑进酒楼包间。雨春惊异的盯着热气腾腾的一大桌人,其中有些他不认识的,不知是客人带来的,还是其中朋友中的朋友。服务员加了两个坐椅。黄部长伸出手来和雨春握了一下,两人相互客气的寒暄着。黄已经退休多年身体还很不错,脸上光滑饱满,眼睛和蔼有神,笑容可鞠的望着雨春道:“呵呵,小吴还不见老喽,(几十年前的称呼,现在是老吴了)在文学方面有点名气了喽。”
“嘿嘿,么得名气嘞,爱好而已,古人所云:近墨者赤也!跟着文化人厮混,就沾着点儿文化气了喽,特别是黄老师那时对我的提携指导受益匪浅咯!”雨春觉得叫他老师更为亲切,自他调宣传部后人们多是喊他官衔,没有人叫他老师了。他也感觉到亲切,想起以前在县里搞文联工作,那时代的年轻人对文学充满着热情和期盼。后在改革开放的转形中,文化艺术在经济利益的冲击下淡凉了,许多很有成就的老作家都改行下海经商,商人,伤人!伤了文化人的心。在拜金利益的盛行里,满世界充斥着公司,经理,老总。在这些耀眼的名词下发酵着,滋生出各类的社会疾瘤,有关部门只着眼于目前利益,毫无遏制地任其发展…… 酒桌上大家吃得舒服,各自拿出看家的本事吹嘘,氛围热烈红火得令人有点激动。黄部长退隐江湖后平淡处事,他热情地应酬附和着说:“感谢朋友们今天的招待,这儿许多人像雨春一样,我们在上世纪同做一个文学梦,这个梦目前在网络有了广阔的前景,你们这儿搞得不错。我借花献佛,祝贺在座的各位取得更好的成绩。”大家热烈的碰杯,一仰脖子干得豪爽。 文化事业在网络的推动下,相互吹牛恭贺表面兴旺红火,也有官员在闲情逸致中偶入其境。没事的闲汉更是积极钻营,以为这条道有机可乘,玩起了文学的绩优股。于是,对于文字一知半解的请人捉笔,署上名字也就成了诗人,作家,书法家,自以为成了名人。还有些弄权者来得更直接,兼职了各类名誉会长,顾问,或某协会的编外理事等等。脑壳上咣着一大堆帽子,脖子一挭,人就摆起来了,步履也似安了弹簧心安理得的飘飘然。 雨春和老费,是在那个文风盛行的年代,有付出有所获,小有长进的文学业余爱好者。几十年后在不同单位退休,因在一个镇子里同有这一嗜好所以有联系。网络文化的强力掘起促进了文学艺术的新起点。在各类团体的遍地开花中,于是俩人一拍即合在小镇搞了个文学协会……雨春原只想老有所乐的玩一玩。众人酒助雅兴议到当前文风说:某地一贪官没抓捕前,兼职市书法协会名誉主席,一幅字画价值万元。接着有人调侃:作品好孬随势利估价卖的是官面,失权了还有人要才是正品嘞! 唉!党的文学历来是;倡导深入社会贴近生活,具有积极的时代感,深远的社会意义,煲扬正气贬谪时弊。现在的文化宣传要求正能量,这个正能量如何去理解认可?有些东西多是空洞的无病呻吟。谁还能写出陈忠实《白鹿原》那样的作品?白鹿原从清末始,到解放后的土地改造,忠实地再现了战争年代的历史原貌。反映了生与死,正义与邪恶,在人性血与火的撕裂中,耗费了几年的艰辛创作,完善的突出了时代背景的残酷现实。使得读者如身历其境,随着书中的情节,为书中主人公的命运成败而喜,怒,哀,乐,有着看戏替古人落泪的情伤。而现在的文学家们洋洋洒洒几十万字,闭门造车十余天就完成了。时间可跨越几个朝代的奇异。不知陈老作家对这些后起之秀作何感慨! 在众多的文学社团里,难免有人抽象的看侍作家,以为有着耀眼的“灵魂工程师”的头衔,抱着各种目的心理冲进杀出。却忽悠了文学来源于生活,高于生活,是以为人民服务的社会课题,考究人生观为主旨的艺术。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晶亮点!异想着改善自己贫庸的身份混个文化人,而后披着文学的亮点攫取官场利益。 别看一群人在热火朝天里唱高调,有句话叫做:文人相轻。何妨里面还有不是文人的文人,大家逢场作戏各有所取。在这和谐欢欣相聚中,喝得微醉后在亲蜜的恭喜中散场。陈蒙没这方面的爱好,也就没甚高论,只顾闷头喝酒吃饭。雨春忙于应酬也忽略了他,直到他带着八分醉意出门辞行时。才觉出他脸上红得似虾倌,匕钭着着眼睛嘟囔着:“这些都是作家啦,其中有个人我认得,他那个熊样还坐大,装做不认得我哩,哼,那点醋酸水作他娘的家啦!”心中似有愤懑! 雨春解释道:“哎,里面有的人也只为爱好这方面湊个热闹,不管出于什么目的,总比赌博打牌好呗,你若有兴趣也可以加入进来啦!” “哈哈,我才不搞那个鸡鸣狗盗,滥竽充数的虾事!”话随一口恶气吐出。 雨春听得,夹带着把他也骂了,苦笑着,不知他从哪里冒出这么股邪火。只见他微皱眉头神情讪讪的,晃荡着消逝在人堆里。他盯着他的背影看不透他心里的小九九。有些事只因是相知的朋友间,才不太讲究客套,忽略了虚假的应酬,大意了微不足道的小礼数,往往在不知觉中伤了人。他怎么也想不到由此种下了怨果,怨意在心里慢慢发酵。 雨春本是个重感情的人。直到有一天,他在街上遇到陈蒙飚着摩托车迎面而来,他以为会像以往那样停下车热情的打招呼,而后俩人站在路边东扯西拉的发一通感慨。当他满脸笑容准备迎和他时,他却把脑壳一扭加大油门轰然而过。他心里一怔,望着消逝在茫茫人海中的车影;这他妈的怎么了! 俩人原本在一个单位,几十年里相处得疙疙瘩瘩。那个年代不存在自谋生路,不虑工作的奔走在社会主义道路上,每天朝九晚五的上下班,享受着差距不大很有规律的社会主义分配制。那时代的政治工作很到位,社会空气很纯洁,在“为人民服务”的大题下,我为人人,人人为我的风气很浓厚。大家同在一个班组工作,多是以雷锋同志为榜样相互学习,表面热情得好似一个人。但每个人都争着上进,可是在提干晋级评模时又名额有限。怎么办!“我为人人”就在心里较劲了,于是就暗中斗法码,好朋友在嫉妒中为此撕破了脸。但在一个车间,一个班组又不得不朝夕相处,所以关系就处得疙疙瘩瘩。一个人在社会上不能没有朋友没有友谊。可是这种友谊又要建立在不妨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,一旦与利害有了冲突,那么就只有屏弃友谊了,甚至还要踩着别人的肩膀……见他娘的鬼!什么是风雨同舟,许多人却不知其中的深奥意义!只到退休后,陈蒙住在数里之外的乡村,在空遐的寂寞里常上街来,关系才得以融和稳定。时常在一起把人生的悲凉,生活的苦乐融在酒杯里,把日子打发得绵绵长长。 雨春再次见到陈蒙的时候,距前些日子已过去十多天了。天气在不觉中有了点儿凉意。那天他好像是去菜市场,老远就见陈蒙骑着摩托车又是从对面轰了过来。他感觉世界真的窄小,人生的空间时常相撞在窘迫中,不觉心里就来气,嘟囔着:这个混蛋,我哪点地方对不住他?在他为难之中可没少帮助他呀!喝酒时称兄道弟只差要掏出心来了,没想到翻脸跟翻书一样的来得快,还搞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。雨春是个心里憋不住话的实诚人,见他到得面前,不由愤然叫道:“呵呵,眼睛长到额头上啦,我哪地方得罪你了呀!”陈蒙在困窘中有点措手不及,不得已小心的慢慢停下车来,腆着个大肚子微张着嘴,多肉的脸上眼睛眯得一条缝,讪笑着避开雨春的锋头,答非所问道:“噢,你去,这去哪儿呐,我送你去吧!” 雨春不知怎的,看他那面孔就似;眉毛竖起,鼻孔朝天。他知道他心里在犯窘,对于他的质疑说不出所以原来。雨春眼光落在他那大肚子上,心里就想:原以为肚大的人量大,却非如此,谁知里面装着什么下水呐?即使我无意中有得罪你的地方,几十年的相处称兄道弟,看似割掉脑壳换得心的人,有什么说不穿的哩,他皱皱眉头道:“我随便走走,劳驾不起,你忙去吧!”陈蒙稍作迟疑,尴尬着漠然地点点头,跨上车座消失在了街头人堆里。他俩本来不太明显的裂痕就此撕开了,而后的相遇便形同陌路。人呐!这是为什么!毕竟在一个锅里共勺了几十年啦,在毕将老去的夕阳里,雨春心中不觉就有了几分沮丧,常说;朋友间要包容谅解,为什么要做到就不容易呢?(3210) ——待续 |